林风眠因何逆势引发市场关注？

2023年03月24日 本文来自：雅昌艺术网 作者：朱浩云

众所周知，2022年中国在宏观经济下滑和新冠疫情的双重冲击和严重影响下，中国艺术品市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软态势，不少名家包括一线画家的作品流标比比皆是，有的价格下滑猛烈，有的甚至在前期成交价的基础上拦腰一刀，行情可谓极其惨烈。

林风眠先生（1900—1991年）

尽管如此，林风眠依旧是市场关注的艺术家，尤其是海内外各大拍卖会都会看到林风眠的作品。其中，2022年香港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佳士得共推出13件林风眠的作品，成交10件，其中有三件作品价格突破了千万港元，它们是：林风眠《敦煌乐伎》镜心1845万港元成交；林风眠《秋林》镜框1125万港元成交；林风眠《京剧人物─过五关》镜框1101万港元成交。那么，林风眠作品为何在大势疲弱的态势下有不俗和亮丽的表现，究其根本有以下五个原因。

林风眠 《敦煌乐伎》 镜框

2022年佳士得1845万港元成交，张宗宪旧藏

林风眠《秋林》镜框

2022年佳士得1125万港元成交

▍林风眠耐人寻味的艺术经历

林风眠卓越非凡、波澜起伏的一生，有辉煌、有争议、有冷落、有苦难，并留给后人很多思考，记得阅人无数的台湾著名报人黄天才晚年曾发出感叹：搞政治是一件非常无聊事，唯有艺术是永恒的。这或许是黄一生与众多政要和艺术家打交道后得出的感悟。

1923年梅州艺术三杰：林风眠（中）与林文铮（右）和李金发在柏林合影

1926 年夏，林风眠（前排左五）与萧友梅、冼星海等人合影

1927年，林风眠（前排正中）离任前在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合影

黄的感悟笔者时常会想起广东梅州的林风眠，1919年12月25日，作为第十二批留法勤工俭学的学生，他和林文铮一起登上了开往法国的邮轮“盎特莱蓬号”。同船一行的还有蔡和森、蔡畅、向警予、葛健豪（蔡和森、蔡畅的母亲）、陈延年、陈乔年、熊雄等早期中国共产党人，也是日后共产党的政要，当时，从事革命是一种时尚、潮流。在法国期间，旅欧支部负责人周恩来、林的同乡熊君锐曾动员林参加共产党，但被林婉拒，他选择了是最能净化、软化人心理的绘画艺术作为事业，正所谓人各有志。同样，1977年林带着无限惆怅离开大陆去巴西探亲后定居香港，从此，他再也没有回到大陆，期间，上海、杭州都曾邀请他来办画展，都被林拒绝。所以，他一生经历留给人们太多的思考。

▍林风眠艺术教育令世人瞩目

林风眠1926年回国后受到蔡元培的赏识和器重，先后执掌南北中国两所最高艺术学府——国立北平艺专和国立杭州艺专，其中1926年北平艺专选校长是投票的，林获114票，蔡元培84票，萧俊贤48票。据史料记载，投票时林还在国外，他能高票当选，笔者以为原因有四：一是林在留洋成就和影响已很大；二是伯乐蔡元培推荐；三是画友王代之的介绍；四是当时人们对推行现代绘画艺术革新的期待。

1929年，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的艺术运动社部分成员在超山合影

前排右三为林风眠、他身后戴眼镜者为潘天寿、左四为李超士、二排左一为林文铮

20世纪30年代初，林风眠（中右一）、林文铮（中右三）、潘天寿（后排左一）、李超士（中右二）、蔡威廉（林文铮前面）、李苦禅（前排右一）等国立杭州艺专师生合影

1930年，抵达东京站的林风眠一行与横山大观夫妇合影

左起为横山大观夫妇、斋藤佳三、林风眠、林文铮、王子云。

在前后执掌两所最高学府期间，他秉承蔡元培“美育代宗教”和“兼容并包、学术自由”的教育思想，不拘一格广纳人才，培养出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董希文、王朝闻、艾青、李可染、赵春翔、刘开渠、苏天赐、席德进、周昌谷等等。有些已经成为世界级大师，有的是国内一流的画家、一流的美术评论家、一流的雕塑家。如此阵容，可见林风眠是多么的成功、多么的伟大。记得教育部长蒋南翔说过，“给我足够的条件，我可以培养出50个杰出的科学家，但我不敢保证培养出1个杰出的艺术家。”而林风眠却培养出那么多的享誉国际和国内的大艺术家。所以，从这一角度讲，林的这种伟大恐怕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从教育层面来说，笔者认为未来几百年不一定能再出一个林风眠。

▍林风眠艺术主张影响深远

1938年，国立艺专部分师生惜别林风眠校长（中间）

1938年，林风眠38岁的时候，北平艺专、杭州艺专两校合并，他被委任主任委员，因学校改组，他被迫解职，临别前为学生题词“为艺术战”

林风眠19岁从梅州去欧洲留洋，大开眼界，他是站在世界和艺术家的角度、高度来审视中国绘画，并想把中国绘画推向世界。他回国后即倡导“中西融合”，在刚创办国立艺术院时，他还明确地提出了“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合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的艺术主张，可谓高瞻远瞩，顺应时代的潮流，得到无数人的响应。吴冠中生前曾说过，如果不是杭州艺专这种艺术氛围和艺术创造，他不可能学艺术，在今看来，林的四句话仍然在发酵，可见林的主张影响之深远。

▍林风眠艺术格调独树一帜

林风眠是中西融合的倡导者、探索者、成功者，他一路走来十分不易，如建国后，绘画主流是徐悲鸿现实主义和齐白石大写意格调的绘画，其它的不是冷落就是被边缘化，林风眠也不例外。

林风眠约50〜60年代作《渔村》油画镜框 

2016年佳士得3974万港元成交

前不久，上海中国画院展出了一批史料，在推荐上海中国画院第一批画师时，居然没有人推荐林风眠，也许人们还是把他归类为西画了。实际上他的创作已跨越了传统的程式，融合中西，调和中西、不中不西，亦中亦西。如绘画形式和技法——方正构图阵势、无标题的说明、墨色交融的表现等很多都带有革命性和创造性，并形成了林风眠样式或是林风眠格体。特别是后来彩墨画中西嫁接非常成功，作品不仅有一种悲、静、美的格调，诗情画意，给人无限想象空间，艺术境界极高；而且也可看到他试图努力打破中西艺术界限，造就一种共通的艺术语言。

林风眠《大理花》 镜框

2013年苏富比万424港元成交

林风眠《五美图》镜心

2013年苏富比1446.8万元成交

2010年佳士得402万港元成交

林风眠 约1940 -1950年代作 《山村》油彩画布

2005年佳士得728.8万港元成交

笔者曾在总结20世纪中国画坛上提出过有三路代表人物：第一路是以张大千、吴湖帆、溥心畬领衔宋元传统派画家；第二路以齐白石为代表的民间派画家；第三路以林风眠、徐悲鸿为代表的海归派。这三路画家以独特的艺术魅力在中国画坛上交相辉映，争奇斗艳。1947年民国唯一《中国美术年鉴》是这样介绍林的，“林致力于中国绘画革新三十年……谓其保唐宋时代之精神，而兼具有欧洲马蒂斯等诸艺术家之格调，实为融合东西绘画之先导云。”尤让人敬佩得是，林风眠十分谦虚，晚年在香港撰写了自述《我还在探索》，这种锲而不舍，勇于探索，艺无止境的精神，让人肃然起敬。

▍林风眠市场价值凸显

林风眠的作品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著名的香港打工皇帝、林风眠作品收藏大户张永林先生最初就是听了专家点拨后开始大量收藏林风眠作品。早在九十年代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已成为享誉海内外的艺术大师，也是拍卖行台柱子，专家就建议他瞄准林风眠，因为林风眠是大师中的大师，后来张永林的收藏林风眠非常成功。

林风眠《荷花飞雁》 镜片 

2018年纽约苏富比39.4万美元成交

林风眠《群鹭》 镜心

2018年保利368万元成交

实际上，早在上世纪20年代末，也就是1929年全国第一次美展上林的作品售价最高，据有关资料显示，第一届美展作品都是可标价出售的。其中林风眠参展的5幅油画作品标价傲视群雄，其中《静物》高达5000银元，其它4幅中2幅各1千银元，1幅600银元，1幅500银元。潘天寿最高标价300银元，刘海粟油画最高标价 800银元，陈登波油画最高标价600银元，当时能过千元的凤毛麟角。

林风眠《秋山深居》 镜框 

2011年佳士得2306万港元成交

但是，建国后，林不是被边缘化就是被冷落、甚至坐牢。直到他1977年定居香港后，台湾率先给了他很高荣誉，1991年3月台湾授予林风眠文艺金质奖章及美术特别贡献奖。大陆真正对林的艺术重视是在他去世后，国家文物局颁布他的作品一律不准出境，当时只有傅抱石、黄宾虹、高剑父、董希文等几人，即便现在也只有10人，这至少反映政府权威文博机构对林风眠作品价值的认可。之后，央视又拍了《百年巨匠林风眠》。当然，在海内外艺术市场上，林目前的作品价格还不能与他学生杭州三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分庭抗礼，但是市场潜力不容置疑。

林风眠 《梨花小鸟》 镜框

2011年苏富比242万港元成交

总之，20世纪画坛上，林是“中西融合”最早的倡导者、开拓者和最为主要的代表人物，也是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主要奠基者之一。他以自己毕生的艺术实践致力于中西艺术的嫁接与沟通，其彩墨艺术更以全新的艺术视野与绘画样式成就了近现代中国绘画的一座高峰，书写了中国美术史最为辉煌的篇章。所以，林风眠的艺术贡献不可替代，艺术影响不可估量，艺术巨匠不可撼动。

林风眠纪念馆内林风眠先生塑像

2020年，为缅怀一代宗师林风眠，弘扬林风眠的艺术和精神，林风眠的故乡梅州在当地建造了“林风眠纪念馆”。据梅州著名文史学者林勇军先生介绍，该纪念馆是目前全国唯一一座全方位展示林风眠先生生平、艺术成就与贡献的专题纪念馆。整个纪念馆由中国美术学院牵头设计与施工，地址位于梅江区西阳镇阁公岭村，用地22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900平方米，内有水池等景观约900平方米。纪念馆分上下两层，首层通过陈列画作、图片、传记等方式，全方位展现林风眠先生在各个时期的事迹、艺术成就，系统性地呈现林风眠先生传奇的一生。二层为开展学术研讨、眺望田园村景的外挑观光茶室。中国文联副主席、浙江省文联主席、中国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许江为纪念馆题写了馆名。

林风眠纪念馆内景

林风眠纪念馆外景

今天，越来越多的藏家已认识到：拥有林风眠的作品尤其精品是一种荣耀、品位、身价。这不仅是因为林风眠在中西结合的探索上有独特的贡献及在中国美术史上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更主要是他的存世作品尤其是油画存量有限。故后市林风眠的作品仍会成为脍炙可热的收藏品。